“此般仍不可与朝廷相抗,”他深知此理,却仍是成竹在胸,遂心应手地冷冷轻笑,“可若有高培阔助上一力,加之项太尉德行败坏,失尽民心,兵权落回李杸手中,再令屺辽折损其过半兵力……”
“胜负便难以预料了。”
一袭阴寒随话语拂掠而过,他眸中凝起笃定之意,欲让这江山都要轻颤上些许。
静默观望着旁侧这凛然身姿,谈及谋略时,神采极是英拔,仿佛将山河日月都要收揽入怀。
她听得仔细,想学上些权谋之道,改日可与大人共商些微国事。
温玉仪听罢略为不解,筹集诸多兵马,究竟安于何地才能这般神鬼不知,况且,如何才能折损李杸过半的兵力。
“如此兵力,上京应无地
可容纳。即便是城郊,也绝不会让人无所察觉。”
“故而,我将兵马藏在了晟陵北郊,与他国君王同谘合谋。”他安然自若,将通敌之举道得心安理得。
这便是大人所说的,折损兵力之法……
她瞬间明了,为何为了区区一舆图,大人亲自前往晟陵面见他国君王。
楚大人是早已有意与晟陵皇帝联手共谋,一举击溃李杸之势。
而晟陵位于万晋边境,凭借缔盟之约,因晟陵相助,万晋的守城之将便早就撤了大半。
倘若屺辽攻城,晟陵出人意料地撤去驻防将士,万晋绝对料不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自会损失惨重,再经不起接二连三的攻势。
然毕竟是与他国密谋攻下内患,温玉仪顾虑重重,良晌低语:“大人里通外国,离经叛道,恐会被后人诟病。”
他云淡风轻地展了展衣袖,像是见惯了尔虞我诈的卑劣行径,眼下唯对她放心不下。
“自古成王败寇,欲得之物,楚某便是要使尽手段而得,你若惧怕,就且避至香坊。”
“待大局落定,我来接你。”
眸前的清影所言在理,这世上哪有善恶之分,江山万里皆是听皇命而为。
既跟随于大人身边,她尽心服侍即可,莫再多虑徒添烦忧。
夺权之策大抵知了个遍,她轻转眸子,又作困惑道:“大人将这些告知我,就不怕我透露给旁人?”
“夫人在京中已无挂牵,还有何人可告?”楚扶晏诧异蹙眉,已将这娇色视作最亲近之人,她如何能想着密告他人……
“自当是皇城使,”她眸含笑意,心生丝许取闹之意,想瞧大人作何反应,“将大人的谋策告送楼栩,大人便功亏一篑了。”
此举的确是逼他至绝路,若她和楼栩旧情尚在,就此私奔而逃……
他便日暮穷途,溃以蚁穴。
楚扶晏拢眉沉思,甘拜下风般行上一揖,意在让她高抬贵手:“倘若此为夫人之意,楚某拱手认输。”
竟还真等到了大人哀然求饶的一刻,她暗自感叹昔日何故对他惧怕,此时瞧来,大人只是看着阴寒,其实早就被她折服。
眸底哀伤更深了,温玉仪重重地叹气,恍然大悟起来:“所以大人去晟陵送舆图,并非是为见我……”
“为见夫人也是原由之一。”
他见势赶忙纠正,此抹娇柔一旦落泪,他便真没了旁策。
“都说大人之语一言九鼎,可大人在我这儿绝不可信……”她正想再道,忽觉这马车所行的道路十分怪异。
并非回往万晋京都,前去的竟是晟陵的方向。
她恍惚一怔:“此路通往晟陵,大人真要送我回香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