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大人应许,门旁随侍才放下心来,缓然推门而入,为旁侧的小公子让出一条道。
温玉仪见势忙端坐回原样,桃颊上的羞色还未褪尽,唇瓣还留有方才落下的余温。
转眸瞧看时,她不觉惊愕,才明了大人所道的故友是项辙。
“扶晏哥,温姑娘!”
少年闻讯欢步而入,却见殿中二道身影颇为可疑,尤其是温姑娘,这般正襟危坐必有事相瞒。
项辙回想起随侍适才之语,大彻大悟般凝滞瞬息,也觉自己来的时机不妥。
“项小公子……”她诧异唤着,想那项仲明已自戕而终,项府满门被斩,这少年竟活了下来。
“项太尉被定下受贿敛财之罪,我原先以为……”
以为项太尉被削去官职后,家道中落,此少年定遭受了不少劫难……
然而她眼下看着,小公子容光焕发,鲜活得很,与旧日没什么两样。
项辙知她疑虑所在,偷瞥向如今只手遮天的肃穆人影,感恩地朝其一拜:“是扶晏哥提早告知了我,我便骑着惊澜出城避了风波,躲过了此次劫难。”
“还有我娘,扶晏哥也一同接出了城,才保住我们母子平安。”
她怔然瞧向一侧的大人,感他当真是事无巨细,如若不然,
她真要对项辙愧疚一世。
项仲明行恶是真,可这少年是无辜受了牵连,当初好意相帮,最终换来的却是家父惨死。她若是项辙,多少也会心存芥蒂。
对此长叹,温玉仪敛了敛眸光,生怕少年将她憎恨:“无事就好,我险些要为此心生愧疚……”
“家父作恶,死有余辜……”
岂料眸中少年已看了开,提起项仲明,竟也生起憎恶之气来:“可他因一人之过连累了娘亲,就连整个项府都……”
项辙紧紧攥住拳,清澈眸底溢满了恨意,宛若已知晓项仲明所做的行径,可谓是惨无人道,罪无可赦。
“项府成今日模样皆拜他所赐,我又恨又怨,却已无处可解恨……”他双眸一暗,随后抬起目光,郑重恭敬拜下。
“家父咎由自取,我一点也不怨你们。”
忽而想起这回是收了婚贴才赶了来,少年眸色骤然一亮,不再提那旧往之事:“扶晏哥邀我前来参加婚宴,这是要和温姑娘重行大婚?”
楚扶晏却像另有他意,单独唤这位项公子来此,应有旁的考量,她静观身边的肃影,待大人道出下文。
长指闲然地叩于椅凳扶手上,楚扶晏微凝起清眸,极为沉冷地开了口:“以项辙之名恐是难以容身,那些被项仲明残害过的平民百姓怕会将此债加于你身上。”
“本王命你改名换姓,往后为朝廷效力。”
此语却非是询问之言,而是容不得一丝违抗的命令,温玉仪忽感欣喜,回望项辙时,见少年呆愣了好几瞬。
少年良久才醒悟,楚大人这是命他入朝为官。
“可我是罪臣之子……”少年满头雾水,神色飘忽不定,难堪地说出口来,“我理应……理应被避嫌的。”
小公子定是怕这身份不服众,会让朝中官臣道上闲话,可有大人顶着,又有何人敢作乱……
她垂首轻笑,为之推上一把:“大人都发话了,项小公子是在质疑楚大人的思虑?”
“草民不敢……”项辙闻语惊吓而跪,一念及楚大人如今所掌之权,便敬畏万般。
黛眉轻微上扬,她敛声再作反问:“还自称草民?”
“微……微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