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地下的第七号实验室的合金穹顶在震动中簌簌落灰，程墨掌心的钢笔图腾慢慢渗出血迹，苏小柔额头上的蝴蝶图腾满是细汗，防护罩正泛起细碎的裂纹，由银白变成血红色，如同被蛛网缠住的血月。
这一切都说明他们快要撑不住了。
程墨和苏小柔十指相扣，胸口和梅花印记与苏小柔膝盖上的梅花印记一起渗出淡蓝色的光芒，在两人周身织成半透明的茧。他们编织出来的茧比之前悬浮在这里的所有光茧都要大且强悍，但他们已经没什么力气进攻了。
机械蜘蛛的螯肢第187次撞击防护罩，程墨听见苏小柔喉间同时溢出闷哼。他们的精神力共鸣已经持续了四个小时，圣体共鸣的防护罩正被铺满防护罩的机械蜘蛛的猩红复眼用激光轰炸。
防护罩再次受到重创，即将彻底崩溃。
“能量波动频率在攀升。”
林清雪的指尖在悬浮的全息屏幕上飞舞，发梢沾着实验室管道渗漏的冷凝水。她胸前的那块写着她的专属签名的智能芯片泛着深蓝色的光泽，将机械蜘蛛的攻击轨迹拆解成数据流，全部投射到全息屏幕上。她的智能芯片也可以拿来当一台超级计算机使用，这给了四人分析的机会。
“这些机械造物的核心能源……不是常规电池。”
江遇年不断观察着林清雪得出的数据，他的脸上还有淡淡的焦痕，但他顾不得这些，现在他们急需突围。从蓝雪花的花瓣中苏醒的苍白已经从他脸上褪去，但左眼下方仍有未褪的青紫色纹路，那是被撕裂后重新缝合的皮肤。
“第三双眼睛的残留能量。”他忽然开口，嗓音夹带着蓝雪花被风吹拂般的沙沙声，“第117号平行世界的程墨，在控制他的眼睛逃亡时剥离了部分本源能量。”
程墨的瞳孔骤然收缩。作为考试圣体的持有者，他能读取任何机械造物的核心数据，但此刻那些机械蜘蛛的数据流在他精神力触及时就会扭曲，如同被更高阶的代码覆盖。以他现在的实力，还斗不过第117号平行世界里的程墨，自然也不能读取被对方本源能量所包裹的机械蜘蛛的知识记忆。
苏小柔的掌心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提醒他注意圣体共鸣的稳定，不要分神太多。
三小时前他们为吸收光茧能量开启的圣体共鸣，此刻正像透支的电池般发出警告。
“第三双眼睛的主人，比现在的你多经历了三次世界穿梭。”林清雪调出芯片内的对比数据，全息屏上浮现出两个重叠的身影。
“他的本源能量带有空间锚定特性，机械蜘蛛在吞噬后进化出了能量循环系统。看这里……”
她的指尖划过屏幕，一只被击碎的机械蜘蛛残骸正渗出幽蓝荧光，“能量不是消耗，是转化，它们在啃食我们的防护罩时，也在吸收你们圣体共鸣的余波。”
苏小柔的睫毛剧烈颤动，膝盖上的梅花印记突然泛起刺痛，那是考官圣体的警示。她抬头望向实验室里的镜子，上百只机械蜘蛛正像黑色潮水般涌来，螯肢摩擦金属的声响令人牙酸。程墨和她联手构造的防护罩终于出现裂痕，一只蜘蛛的螯肢突然刺入，在距离苏小柔咽喉三厘米处被血红色光芒震碎。程墨又一次将右手手心的钢笔从图腾里扣了出来，用渗血的笔尖戳爆了那只机械蜘蛛，救下了苏小柔。
情况越来越紧急。
“用这个。”林清雪突然掏出一枚表面流转着液态金属般的光泽的黑色耳机，她迅速将耳机给江遇年戴上，“这是你之前使用过的智能耳机，应该好能和现在的你共鸣，为你所用。”
耳机接触耳骨的瞬间，江遇年周身泛起电流刺啦声。他原本有些佝偻的脊背骤然挺直，左眼下方的青斑化作细碎蓝光消散，掌心凝聚出半透明的能量刃——那是他作为智能耳机原主人的本源能力。
林清雪看着他指尖跳动的蓝金双色电弧，忽然想起她被机械触手所伤之后，江遇年曾用这样的光芒为她治疗。
“我撑前排，你带他们后撤。”江遇年的声音不再沙哑，能量刃劈开三只扑来的蜘蛛，金属碎块在气流中化为齑粉。林清雪的芯片骤然发出高频蜂鸣，她看见实验室角落的机械残骸正在蠕动，被击碎的蜘蛛残肢像有生命般相互融合，猩红复眼在重组的躯体上次第亮起，最终汇聚成一只足有三米高的巨型蜘蛛，十二只节肢敲打着地面，每一步都踩得合金地板直接凹陷下去。
现在已经用不着全息投影了，那蜘蛛大到她能清晰地看到其每一处关节的动作从而分析出能量传输的原理。以她的天赋，只要江遇年能撑住她或许还有机会找出机械蜘蛛的弱点。
她把心一横，眼中闪过一丝果决，又回到了平日那副冷漠沉着的神态，飞速地运算着机械蜘蛛的能量传输原理。
程墨和苏小柔趁机退到实验室中央的共振台。程墨扯开校服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红色的梅花印记，苏小柔膝盖上的梅花印记也在不断渗出微光。圣体共鸣需要绝对的精神同步，而此刻他们的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动，三小时前吸收光茧时透支的能量，让共鸣的每一秒都像在割裂神经。那痛苦让两人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听到彼此磨牙的声音。
“还记得十七岁那年吗？”程墨在心里不断问自己，指尖抚过苏小柔手腕内侧的旧疤，那是他们从某个实验室逃亡时被钢筋划伤的痕迹，他不断回想当时的画面。
“暴风雨夜，你说要成为能保护我的考官。”
程墨忽然嘶吼，血沫与声音一起从嘴里喷溅出来，撒在刚刚从他胸口长出来的梅花上。
苏小柔的睫毛上凝着水珠，不知是冷汗还是冷凝水。她想起樱花树下的约定，程墨把偷藏的半块能量晶体塞进她掌心，说：“等我们都变强，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