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野客回到黎白榆睡着的床上,和人同被而枕,帮人滚烫的额头降温。
他抱着就睡在自己怀里的人,心口却仿佛塌出了一片空陷。
而且流沙还在持续淌落,让那原本的空陷也变得越来越大。
发烧到脱力的黎白榆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不像平日睡着时,会主动地靠近偏爱的冷源。
对紧紧拥环着他的严野客。
黎白榆已是毫无回应。
严野客垂头,把自己深深地埋陷进了黑暗之中。
沉默阒寂无声。
他向来如此,想要什么都势必会得到。达成的步骤不惜代价、不吝得失,可以冷血漠然地算计所有人。
包括严野客自己。
但唯独对黎白榆——
唯独黎白榆,让严野客不知所措。
他已经不懂……究竟该要怎么做。
***
第二天清早,昏睡了一整夜的黎白榆终于将将退了烧。
他的额温只有三十七度左右了。
但严野客依然没有放松,前几日的高烧反复还是给他留下了太深的阴影。
好在黎白榆这次直到中午,都没再烧起来。
他人终于也有了些精神,可以下床走动,看起来没再有持续的头晕。
等黎白榆简单洗漱之后,严野客还端来自己煲好的粥,盛了小半碗给他。
青年半靠在桌旁的软椅中,拿了汤匙,用比瓷白汤盅更惹眼的颀长指尖舀了一勺,慢吞吞在喝。
严野客就坐在他身侧,看着美人垂眼,安静用餐。
黎白榆的侧脸廓线也很纤秀,他本就是骨相很清冷的风格,又因为长得过分出色,总会让外人觉得不易亲近,不敢僭越。
但只有接近了,才会让人知晓。
他的内里竟是如此薄软温柔。
可就是这样柔软的人,也会露出如此鲜明的冷淡。
敛去了唇畔眼底的所有笑意,这时的黎白榆只剩无法接近的疏离。
“烫吗?”严野客低声问他。
黎白榆抿了一匙薄粥,没有抬眸。
严野客被这无声的寂静顿了顿,又有点不死心地问:“好喝吗?”
“我加了一点嫩菜心。”
黎白榆还是没有说话。
从今早醒来之后,严野客就没再听他开过口。
他开始不再回应严野客了。
严野客就这样脊背僵直地坐到了最后,黎白榆喝粥的速度并不快,他的胃口还没有完全恢复。
似乎这场用餐,对两人而言都并非美味。
而是一次漫长的熬煮。
喝完了粥,黎白榆还自己起身,要去洗碗。
他现在走路还有些慢缓,也不能长时间站立,严野客说了声“我来”,把他手里的碗和汤匙拿了过来。
黎白榆的动作被打断,他清卓的眉眼间,也没有浮显出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