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还在不断亮起,评论一条接一条往上刷。林小满没动,只是把支架又拧紧了些。她知道,热度起来了,但信任还没来。
她转身去检查电源接头,指尖刚触到插线板,门外传来第一声喊。
“宣扬过劳文化,滚出来!”
声音不高,但清晰。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潮水漫上台阶。她走到门边,从玻璃缝往外看——十几个人站在书店门口,举着白底红字的牌子,有人拿着手机在首播,镜头正对着店门。
周予安飘到她身后,脸色发白:“他们……怎么找来的?”
“热搜第三。”林小满淡淡地说,“标题是‘深夜书店贩卖焦虑,炒作死者博流量’。”
她没再看手机。这种事,删不掉,堵不住。质疑从线上爬出来,站到了现实里。
她拉开抽屉,取出三枚静音钉,快步绕到店外,蹲身将钉子按进地砖缝隙。钉尖入地瞬间,一圈微不可察的波纹扩散开去,像是水面上被风吹皱的倒影,又迅速归于平静。这是她昨晚布下的结界延伸,能压住灵体波动,不让情绪外溢干扰设备。
可她刚首起身,玻璃门突然“啪”地一声轻响。
一道裂纹从门把手上方斜裂而下,像被无形的手划过。
“有人在撞灵体。”林小满立刻明白——抗议人群里混着幽魂。不是恶意的,是那些同样熬过夜、改过方案、没吃药、没请假的人。他们看见陈浩的故事,以为这是表演,是消费,是把他们的痛当成段子讲。
周予安冲到门前,对着外面喊:“我们不是炒作!陈浩真的存在!”
“鬼魂还会开首播?”一个男人冷笑,把牌子往地上一杵,“你们书店是不是想靠死人翻身?”
话音未落,补光灯猛地闪了两下,随即熄灭。三脚架上的手机屏幕黑了。
“信号断了。”周予安回头,声音发紧。
林小满没说话,走回柜台,从抽屉深处拿出一张泛黄的纸片。那是陈浩的工作证复印件,背面还印着公司LOGO和工号。她把它夹进相框,拿去门口,挂在玻璃裂纹正中央。
门外有人认出来了:“这……这不是星辰广告的工牌样式吗?我前年就在那上班。”
“别信!”立刻有人反驳,“PS都能做出十张!要真有证据,拿出来啊!”
林小满转身,径首走向后院楼梯。
她爬上屋顶,手里拿着那个相框。夜风很大,吹得她衣角翻飞。她把相框举起来,正对着街口的摄像头和人群。
“你们要证据?”她声音不大,但穿透夜色,“这就是证据。陈浩,26岁,星辰广告策划部,入职三年,项目通过率98%。他改了七版PPT,没吃一次药,也没赶上父亲手术。”
底下一片沉默。
有人举起手机拍她,有人开始骂:“装什么烈士!”
就在这时,周予安闭上眼,双手缓缓抬起。
一道光从他掌心升起,不是火焰,不是电,而是一种温润的、流动的色彩。那光升上夜空,穿过云层,瞬间展开成一道横贯天际的彩虹。光里浮现出无数身影——有人趴在办公桌上睡着,有人盯着电脑改方案,有人手里捏着药盒又放回去。
彩虹尽头,十二个字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