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住了这个姿势。
画面继续回放。黑影涂完字后没走,反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贴在玻璃上,然后退后两步,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
林小满暂停,截图,打印。
纸上是一张P过的照片——书店燃烧,火焰中浮现出陈浩的脸,标题写着:“闹鬼企业,借死人炒作”。
她把打印纸钉在墙上,和血鼠并列。
“白天抗议的人群里,有个左肩塌的。”她说,“就是他。”
陈浩盯着那张P图,忽然冷笑:“他们怕的不是我说话。是怕别人也说话。”
“当然。”林小满打开电脑,调出星辰广告的公开信息,“你一个人的故事,是悲剧。十个,就是事故。一百个,就是系统性问题。”
她点开公司年报,翻到员工流动率那一栏——三年内离职率78%,其中35%未满试用期离职。
“他们不怕死人。”她低声说,“怕活人觉醒。”
陈浩沉默片刻,忽然问:“你还敢播吗?”
林小满没回答。她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旧书——《民间传播案例集》,翻到某一页,上面记录着二十年前一场工人维权首播,主播被泼硫酸,账号被封,但视频被下载上万次,最终推动行业整改。
她合上书,放回原位。
“他们以为威胁能让我停手。”她说,“其实只会让我更确定——该播。”
她转身走向后屋,从工具箱里取出强光手电、备用硬盘、便携电源,一一检查。
“这次不等他们删。”她说,“我本地存,多点备份。推流切三路,主平台、备用平台、匿名节点。”
陈浩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忽然说:“如果他们来找你呢?”
“那就让他们来找。”她拧紧电源接口,“我开门,让他们看。”
她走到监控主机前,把红漆涂字的画面定格,然后拿起引魂笔,笔尖轻点屏幕上的红漆桶。
笔尖微微颤动。
她皱眉。
那红漆里混了东西——不是普通的油漆,是掺了骨灰和怨念的煞物。涂在门上,不只是威胁,是诅咒。时间一长,门框会裂,地板会翘,客人会莫名心慌,最终无人敢进。
“想用阴招?”她冷笑,“那就别怪我不讲规矩。”
她把引魂笔收回袖中,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黄符纸,用朱砂画了一道镇物符,贴在门框内侧。
“今晚不会有人再来。”她说,“但他们留下的东西,得处理。”
她打开门,外面漆黑一片。玻璃上的红字在夜色中发着微光,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她拿出铲子,开始刮漆。
每刮一下,铲子都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红漆粘得很牢,像是长进了玻璃。
刮到第三下,铲尖突然卡住。
她用力一撬,一块漆片飞起,打在墙上。
借着店内灯光,她看清了——那漆片背面,印着半个标志:齿轮环绕着字母“S”,和血鼠尾巴上的线头一模一样。
她把漆片捡起,放进另一个证物袋。
远处传来环卫车的声音。
她继续刮,一下,又一下。
玻璃渐渐露出原本的透明。红漆碎屑堆在脚边,像干涸的血渣。
她没发现,身后书店的监控屏幕,红漆桶的定格画面中,漆液正极其缓慢地蠕动,像有东西在桶底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