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眼神又有些怅然若失,“不了,先知的猫粮也吃得差不多了,再不回去它们又要饿肚子了,还有庭院里的花没种。”
“江城的景色很美,你外婆人也和蔼热情,还有手艺那么好的糕点师傅……这些都非常好,但是最好的还是……我们在江城是在一个屋檐下,回林城之后,距离就远了。”
“我其实有诸多不得不回林城的理由,可能在不远的将来,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有很多未完成的计划在她心里酝酿了很长时间,如果没有完成的话总觉得如鲠在喉,让她死了都不能安心闭眼。
想着这些,又过分损耗心力,她闭上沉重的眼皮,不管不顾地说道:“我又困了。”
“肩膀给我靠着睡……”她佯装任性地说道。
但是她永远只能是装出来的理直气壮,而无法真的理直气壮。
她也不确定,江述月对自己的耐心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如果……如果有一天,他真正厌烦了,那才是真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啊……
她惆怅地在心里思索着这些最坏的可能性,一偏头,正好靠在那锁骨的边缘。
她的头有摇摇欲坠的趋势,随着一只微冷的手伸出,她被重新扶正在他的肩头……
第60章救赎之地炼狱虽然叫炼狱,居然是救赎……
回到林城的那个下午,陶栀子趁着超市没关门,赶紧去买了几十斤的猫粮给公园的流浪猫投喂。
一个星期不见,先知从草丛里窜出来的时候,眼里的野性又盛了一分,嘴里叼着什么带羽毛的东西。
先知敏捷一跳,将口中已经奄奄一息的小鸟血呼啦地扔到陶栀子脚下。
“这原本是你的晚餐吧,你这捕猎能力我就算是一年不来你也饿不着。”
要是以前,陶栀子会被吓一跳,如今倒也习以为常,只是盯着地上被先知咬断了脖子的燕子,一时间犹豫着要不要徒手把它拎起来。
先知很自觉地低头把鸟叼走了。
陶栀子冲着先知的背影晃了晃手里的猫粮,先知不为所动,倒是把周围的流浪猫瞬间吸引过来,这一次多了很多
以前没见过的猫,大概是附近的公园过来的。
午后的公园里,林荫道的隐蔽将大半太阳光挡得严严实实,原本外界还有些闷热,到了这里反而就不闷了,因为植物蒸腾作用后加湿了空气。
陶栀子惬意地坐在了长凳上,看着面前早已废弃的旧亭子,巨大的龟背将台阶都挡得严严实实,横生的藤蔓缠绕着掉漆的柱子,像是将亭子死死绑在了原地。
这一幕看久了之后,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几分,那种被束缚的窒息感又来了。
不是生理上的窒息感,而是心理上的,来自于非常遥远的记忆。
她的手机里每天能收到的消息慢慢变少,那些一起度过童年的朋友们,幸运的已经在成年前就被好心的养父母领走,并成功做了手术,恢复了健康,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剩下的人就像她一样,要不然四处漂泊,得过且过地数着余下的日子,要不然正在医院里痛苦地接受治疗。
现在回头一看,连絮语也走了,她放眼整个好友列表,经发现有很多人好几年没有发过朋友圈了,头像也没有换过。
有一定概率是孤寂地死去了,没有亲人发讣告,由公益组织处理后事。
也有可能去了异国他乡,不再使用原来的电话号码了。
不论是哪一种,陶栀子都不敢问,不敢确认,害怕是第一种答案。
她如此泰然地将自己认同为那些注定会孤寂死去的其中一员,她似乎属于这个社会被边缘化的那部分群体,死了也死了,不会对世界产生半点影响。
但是絮语不一样,现在满世界还是关于他的报道,他只在出道之初偶尔登上过日榜榜首,但是现在日榜前十都是他的歌。
很多人在得知他死讯的那一刻才注意到他,并且成为了他的新歌迷。
在公园无人的角落里,陶栀子的思绪很乱,一时间无法整理清楚。
回想起来,她生命中出现过很多鲜活的人,有的人去世,有的人断联,有的人……查无此人。
比如小鱼。
恍惚间,她听到空气里传来絮语的吉他声,不知是谁弹奏的,但是旋律她能记住。
循着那隐隐约约的音乐声过去,她的思绪被一旁的先知打断了。
先知正在树丛里一脸警惕地嗅着什么,喉咙里发出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