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接到回京的旨意,刘氏便是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忧愁,提到大女儿更忍不住哀泣。
如玉忙劝慰:“不管从前如何,如今都好了,咱们也能很快见到姐姐,娘就别担心了。”
“是是,都好了,如今都好了。”刘氏眼眶红红的。
如玉捏着帕子给她拭泪:“娘快别哭了,这一路本就艰辛,您都轻减了,若再不多吃些,过几日叫姐姐瞧见,该觉得咱们在章州过得不好,要担心的。”
想到即将见面的大女儿,刘氏忙又拿起筷子:“那我多吃些,可不能叫你姐姐误会。”
他们一家子在章州,除了刚开始有些艰难,往后的日子那可是越过越好的,若单论银钱,比从前在盛京还富裕些。
车驾又行了两日,终于抵达盛京。
依旧是潘彪派人线行定好客栈,如玉她们直接进去安顿便好。
“箱笼不必全卸下来,只捡咱们平日里常用的东西就好。”如玉交代春熹,因不知道要在客栈住多久,又叮嘱,“叫他们仔细些,别碰坏了东西。”
“是,夫人已经吩咐过了。”
春熹才要下去忙碌,外头便响起热闹的喧哗声,似有人吵嚷。
如玉探头去看,刘氏推门进来:“你大伯派人来了,说是要接咱们家去。”
“大伯?”如玉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走到窗边悄悄往下看,接人的车马和轿子排出去老长,跟着的小厮婆子也都满脸堆笑,最前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在跟焉礼说话,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瞧着那管家笑的脸上褶子堆叠恨不能夹死苍蝇。
不多时,焉礼似是被他说动,上了最前头的马车,潘彪等人也都动起来,很快两个婆子进了客栈,来到如玉房门口,笑吟吟的请她们收拾东西家去。
刚安顿好的一行人复又启程。
“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如玉跟刘氏上了同一辆马车,这才开口询问。
“八成是去焉家老宅,”刘氏道,“你大伯一家一直住在老宅里。”
“什么大伯?”
“你这丫头,去了趟章州,莫不是把家里的亲戚都忘了?”她说着,自己先叹了口气,“说是亲戚,其实……唉,去老宅也好,你们姐妹两个总不至于在客栈抛头露面的。”
马车并没有走很久,车帘再次掀开的时候,一座古朴的宅院出现在眼前,不容如玉细打量,便被人扶进了一顶软轿,几个粗壮婆子抬着轿子,一路进了二门里头。
院子里,大伯母赵氏早已带着一众女眷等候多时。
焉礼行三,上头两个哥哥,二哥焉义乃是庶出,早些年病故了。
大哥焉仁于科举之道上无半点建树,承父荫当了个从五品的小官,没什么实权,在盛京这地界更是一抓一大把。
自焉家老太太病故后,焉礼便从家里分出来单过。后来考中探花,皇上赐了宅子,因看不惯大哥的做派,兄弟两个来往的也不多。
如玉才刚从脑子里挖出这些久远的记忆,便听一声石破天惊的哭嚎平地乍起:“弟妹哟!我苦命的弟妹,你可算是回来了!”
一个身着墨绿色绸衫的妇人,扭着身子扑到刘氏跟前,帕子捂着半边脸哀嚎:“那是什么天杀的破地方!天爷诶,多金贵的人儿,却要往那种地方去!这两年我日日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着,求神拜佛,只盼着你们一家能回来。”
刘氏被她扑的措手不及,愣在那是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还是身旁一位浅灰衣裳的妇人开口:“大嫂,弟妹才回来,先叫人进屋吧,还有两个侄女儿呢。”
“是是,瞧我一激动什么都顾不得了。”她抬头,看到如玉忙招手,“这是如玉吧,快过来叫大伯娘好好瞧瞧。”
看着她那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帕子,如玉实在迈不开腿。
“进去说吧,外头冷,别把孩子们冻着了。”浅灰衣裳的妇人再次开口。
反应过来的刘氏忙也跟着道:“盛京春日,倒不比南边暖和。”
“哪能跟南边比?”赵氏嗔了一句,忙招呼着众人进屋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