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怪他,是我自己非要跑过来的。你若是怪我……”黛玉停了一下,又莞尔道:“那便这般罢。”赤红的血、素白的手还有荧绿的魔法在青年的胸膛上交织出一副诡异的纹样。姑娘手上的伤口撕裂得更加厉害,鲜血宛若被这个旋涡吸走一样流淌得更加迅猛。疼痛让黛玉不自觉皱起眉头,可她却没有放手,反而将掌心向那伤口又推近了两分。不甘心被这外来的生命力压制,魔力挣扎得越发明显,那向来不沾阳春水的五指此刻已经遍布伤痕,想必没有一人敢笃定那依旧是一位千金小姐的手掌。黛玉不禁吸了口冷气,薄汗从额角渗出,她少有经历这样疼痛的时刻。可如今,她也诧异于自己竟然没有喊疼。青年胸膛上的伤口愈合得更加迅速,甚至连原先的伤疤都开始缓慢平复成如初的皮肤,黛玉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没有太多动容,来之前她自然想到了这些,只是没有想过即使在生命力不断流失的时刻,她还会感受到那么清晰的疼痛。真的很疼。可下一秒有一只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她心下一惊,慌忙看向沉睡中的青年。那双充满诱惑力的双唇此刻已经恢复了略微的血色,好看的眉峰皱得更紧,双眼依旧没有睁开。他还能没醒过来。可里德尔却像意识到来人是谁、她究竟要做什么一般,皱紧了眉想要将她的手扯开。可黛玉的手却和他的伤口紧连在一起,伤口似乎并不在乎主人的意愿,它贪婪地吸取这额外的生命力,和那致命的魔力争夺着生存的机遇。黛玉见状,只得轻声道:“阿伏,你弄疼我了。”禁锢在手腕的那只手蓦然就松了半分,却也焦灼着不肯轻易放开。黛玉轻轻呼出一口气,又伸了一只手覆盖在那只经络分明的手背上,似安抚一般地抚摸着:“这些天你大概也闷得慌罢?那你听我说说话可好?”沉睡的里德尔紧皱了眉,没有松开她的手,却因为她的话语分了神,一时也没有力气再与那魔法抗衡。黛玉却笑了下,用手去轻揉他皱成川字的眉心,面色因为持续地失血而变得更加苍白:“我觉着,你这人还是笑起来更好看一些。”那眉心有着短暂的舒展,却并没有真正因为那句话而平复下来。“这些天我一直想,我当如何来见你,见到你又会说些什么。我想见你,却又怕真的见到你。”她停了下,又笑起来:“所以你如今这般模样,可是故意考虑到我的心情了么?对着这样昏睡不醒的你,倒委实让我觉得轻松了些。”里德尔似乎没有什么反应,黛玉便放下心柔声继续道:“你知不知道,虽然你这人总是想讨巧装成小时候的模样来哄我,但其实你如今长成这般形状,装起来实在有些不伦不类的意思。”眼见里德尔的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黛玉却忍不住笑起来:“还有,你亲手做的那些餐食……你究竟是如何吃下去的?若是我们那边的厨子见了,想必要狠狠骂你一通糟蹋粮食的。”手腕上的禁锢似乎略带威胁性地紧了一点,黛玉却恍若未觉般继续数落道:“虽说我这半生倒也喝了不少的药,可你们这边的咖啡我喝着可真奇怪,香气虽则浓郁,入口却少了两分滋味,若我说,只吃茶便是了,偏生你这人……”她轻轻叹了口气:“你这人呀。”没有停下时觉着好似有无穷无尽的话来挤兑他,只是刚停下这片刻,姑娘便觉得眼前昏暗一层更胜一层,想来她的身子也不知能撑到几时,她定了定神,接着道:“我知你这人是个玲珑心思,只是有些时刻心思未免也太多了些,是以我也不得不多费些力气与你多说两句,省得你猜来猜去徒惹人不快。”姑娘眼神温柔:“我这半生,约莫也当得起飘零无依这四字。曾以为有一知己足矣,却不知那人终究是不知我的心思,又以为此生约莫就要被锁在那园子里同那春光葬去,却不想又被你用蛮力夺了出来,而此后,却又意外辗转百年,竟看了些辽阔江山,知了许多从前未知之事,我曾想你这人十恶不赦,我当是恨你怨你,却不料如今又甘愿用我的生命换了你的。”黛玉低下头,看着对方胸膛上已经接近愈合的伤口,轻声道:“你说过会予我一个家,便葬我于此可好?”里德尔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似乎黛玉输送的生命力给予了灵魂新的力量,他似乎在努力冲破禁锢,想要夺回对这具身躯的控制权。黛玉只觉得自己手腕很疼,昏睡的里德尔虽然控制着力气,顾忌着没有直接捏断她的腕骨,可向来体弱的她也并不能一直承受住男子这般用力的拉扯,白嫩的手腕上已经开始红肿,想必过一会定是要青紫一片。她叹了口气,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