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丝气息,我们动作要快。”
话音未落,他已将她打横强势抱起,三步并作两步,向山上疾驰。
竹影捡起地上的狐裘,紧紧追上,疾风施展轻功先行一步,去大昭寺扣开山门。
顾九溟拢紧手臂,怀中的少女柔弱无骨,身轻如燕,浑身上下冰冷彻骨,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去。
他脚下的步子迈得飞快,心底却越来越慌,无形中有双看不见的大手,早已扼了他的神志,收走全部的理性与镇定。
他虽认定大昭寺的证圆法师能救她,可从未有过的惊慌与不确定在他心中挥之不去,哪怕当年父王将他与母亲狠心抛下,那般决绝离去时,他也从未有过如今日这般恐惧。
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妄他这二十余载人生,尽替他人断因果,决生死,从未想过有一日,他自己也会踏入这爱欲洪流。
他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何时被她吸引的。
也许是那一次,慌乱中他们滚在了一处,她身上好闻的雨后青草香,令他时隔多年第一次有了与人亲近的冲动。
又或是那一次上元灯节,她流光溢彩,欲语还休的的眸底,亮晶晶的眼,水潋潋的唇。
也可能是更早的时候,她在牢中满脸的倔强热烈,她对着他喊:洗脱冤屈该是你的责任。
甚至更早,第一次在雪中见她,蜷缩着单薄的身子,睫毛上覆着积雪,神情被痛苦与希冀裹挟,只那一眼,揪住他了的心。
原来他早已心动。
他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既已确定心意,从此刻起,他绝不会放手。
若有神佛,请听九溟发愿,若能救这女子于生死中,九溟愿将余下寿元尽数予以众生,愿他人所爱之人,尽得善果。
怀中的女子忽然轻咳了一声,他心下一喜,将自己身上的大氅再拉过些,将她紧紧裹住,脚下的步子又迈得更快了。
守夜的小沙弥开门时,不等他们说话便开口道:“证圆法师已在东配殿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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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希月被安置在配殿内的寮房内,竹影看顾着她,说来也怪,一进大昭寺,她的心跳便恢复如常,体温也逐渐回暖。
顾九溟在隔壁的观音殿与证圆法师相对而坐。
小沙弥开门进来,奉上新茶,随后静静出去,阖上殿门。
证圆法师慈眉善目,静静端起茶盏:“这是施主您上次赠给贫僧的茶,今日正好拿来招待。”
顾九溟颔首,并未端茶:“大师既能提前知晓我们深夜来访,必然也明白在下此番前来的目的。”
证圆法师道:“略知一二。”
顾九溟问:“还请法师开示。”
证圆法师放下茶盏,唱了一声阿弥陀佛:“还记得施主上回在大昭寺门口与贫僧的对话吗?”
顾九溟答:“自然记得,法师问我是否要将供奉在佛前的那块血玉带回去。我答,逝者已去,未遇有缘人之前,暂先供奉佛前,也可令亡者早登极乐。”
证圆法师微微点头,“前世种因,今世得果,而今它的有缘人已经出现,施主这次将它带回去吧,万般皆可化也。”
顾九溟不解:“大师的意思是,将这血玉给她佩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