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安静,耳边是夏夜特有的虫鸣,清亮的一声接一声,不知疲倦。
带着热气的徐徐夜风拂身而过,吹动路边芒草摇曳。
谢洵之收回目光,汽车反光镜却在无意间撞入他玻璃镜片的流光中。
从他侧眸的角度,副驾驶侧的反光镜里刚好能照到车里。
他还来不及反应。
眨眼的功夫,姣白丰盈的圆月就重新隐没回了黑暗里,只露出被纤瘦的骨骼支撑起来的白净底色,细腻得过分刺眼。
他怔愣了三秒,然后重新错开目光。
垂在身侧的指尖,却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烫。
忽然就觉得喉咙痒,想抽烟,后知后觉才想起来,烟盒放在西装内袋里,而西装则被丢在车上。
等待似乎变得比之前要更加漫长。
想去24小时的药店里买瓶水,又怕这种偏僻的角落里忽然出来个什么不相干的人。
直到身后传来开关门的轻响,已经重新穿好了衣服,下了车。
“谢洵之。”
谢洵之回头。
裸露在裙外的皮肤,红疹的颜色已经开始变淡。
就连脸色也不至于像先前那么惨白。
周予然捏着药膏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还有些为难。
“怎么了?”
夜风掠过耳畔,吹起散在脸侧的发丝。
似乎是很艰难才下了决定。
“能不能帮帮我?”
“……”
“就背上。”
后背的皮肤像火烧般地麻痒,看不到状况,抓也抓不到,药也上不了。
知道这种逾矩会让他戒备反感,但太难受了,顾不了这么多。
也抱着一丝希望,觉得他应该能分得清轻重缓急。
过敏这么严重,他不至于还端着规矩的架子拒人千里。
不然“男妈妈”这条路,走得也太坎坷了。
明明以前过敏,他都会那么仔细地照顾。
毕竟,也不过就是上个药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谢洵之的沉默反而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再开口时说的话,简直不想听。
他柔声问能不能忍着回家,回家可以让方宁帮忙。
有抗生素的药起效很快,不至于像以前一样要挂一个多月的盐水。
这是能设想的最坏打算。
周予然已经懒得听他继续讲,他会在路上开快一点回家,径自越过他,往有红路灯的路口方向走。
“去哪?”
胳膊被硬生生拽住。
“叫个网约车,看看能不能叫到个女司机帮我上药。”
周予然低头摁键盘,满不在乎的语气像是在说“我不帮忙就不帮我有的是办法”,但话音出口还是有点急躁——
身上过敏的地方养得厉害,像是一分钟都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