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格外沉重。
“上次你跟去调查那批黑衣人,可是查到了蛛丝马迹?”司遥没有抬头,仍旧盯着地面。
张均平走到她身旁坐下,目光看向远方起伏不断的山峰:“那批神秘人乃是死士,我与胖鱼猜测只怕与京都有关。”
“所以胖鱼独自去了京都调查,并且已取得关键证据。”司遥继续推测,“你是在哪儿找到他的?”
“鲤州城五十里开外!”
“也就是说胖鱼调查期间并未被对方察觉,而是要快回城才被对方追上来?”
“嗯。”张均平应道。
“那刀口我瞧着倒像是出自江北屠山黎氏,江北残刀!”司遥突然说。
张均平看向她。
“我不会看错!”司遥坚定道,她与黎十娘接触时日虽不长,但于她的刀法还是能瞧出些许门道的。
张均平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这是在草丛里找到的。”
司遥接了过来,只见上面隽刻着一个繁杂的字体:黎。
“难不成果真是她?”司遥喃喃自语。
见张均平面露不解,司遥将郁善古国遇见黎十娘一事说了个仔细:“当时,黎十娘瞧见天空绽放的极乐弹便仓促地离开了。”
“芦苇荡分开后,算算时辰,她大概是专门去截胖鱼的。”
“我知道了。”张均平沉默着站起身来,“我去一趟胖鱼家,一起么?”
司遥点头。
两人到胖鱼家时已是黄昏,巷子里冷清清的,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头传来压抑的悲泣声。
张均平抬起手轻叩响了门。
屋子里的哭泣声停止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门被打开,妇人愣怔了一下,吸吸鼻子,提起粗布袖口将眼泪擦干,强行支起点微末的笑容:“张捕头?”
“陆伯母!”
“请进!”陆伯母侧开身子,让人进来。
屋前的竹椅上坐着个人,正吧嗒吧嗒大口大口地抽着旱烟,烟草的火光燃得极快,院内弥漫着烟草呛人的味道。
司遥喉间发痒,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孩他爹,还不快给烟灭了?”陆母忙对丈夫道。
陆父充耳不闻,更用力地猛吸了一大口,又重重地将烟雾吐出。
“别介意啊,他早戒了,只是心里不痛快才略微抽些,您多担待!”陆母将两人请进屋子,忙上了茶。
“伯母不必如此,胖鱼之事,我——”张均平不善言辞,他说了一半,便不知如何接下去了,只得将厚实的钱袋放在桌上。
司遥接话:“陆真捕快是为真相而牺牲,县太爷已为其请了义士表彰,这些银子,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当然,陆义士高举并非银钱这等俗物可衡量的。”
陆母听着,再无法控制情绪,抽抽搭搭地哭出了声。
“嘎吱——”门外响起了竹椅子晃动的声音,紧接着,陆父便大步走了进来,将桌上的钱袋子哐地砸在地上:“谁要这愣什子?”
“我要我儿子的命!我要我儿子活过来!”
“当初我儿子进衙门,你答应过我,会多照顾他的,你怎么能让他查那么危险的案子?”
陆母急忙起身,拦住陆父:“孩他爹!”
陆父再无法压抑,他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痛哭起来,头上的黑白交杂的头发,在略微昏暗的屋子显得尤其扎眼。
“你们给我滚,滚出我家!”
司遥感觉胸腔难以呼吸,她拍拍张均平的肩膀,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坐在胖鱼家门口的石阶上等了多久,巷子里不断吹来阴凉的穿堂风,她感觉不到冷,呆呆地看着对面紧紧关闭的大门。
突然,对面的门打开了。